
1959年初夏,韶山水库边的人群因为一位刚从水里上岸的老人而躁动。毛泽东披着浴巾,正准备回住处,忽见一位灰衣老妇立在堤岸,神色局促却满眼欢喜。经随行介绍,这才知道面前的“禹臣十三阿婆”正是当年佑生二叔的伴侣。毛泽东握住她冰凉粗糙的手长胜配资,说了句:“老叔娭毑,好久不见。”短短七个字,把周围人带回了二十多年前那段被乡邻议论到沸反盈天的往事。

要弄清老人为何倍受毛泽东关心,就得从毛佑生说起。佑生生于清光绪十八年,派名贻谷,排行老二,与毛顺生同辈。他做事精细,算盘打得噼啪作响,在东茅塘一带早有“活账簿”之称。毛顺生经营米谷杂货,佑生常出谋划策,两家虽隔着一条田埂,却几乎天天往来。
1919年冬天,毛顺生夫妇相继离世。家产忽落三兄弟肩上,毛泽民临危受命,可面对几十亩田、数间铺面,他实在无从下手。这个关口,是佑生二叔推开了毛家堂屋的门——“账本先别乱,先分出现银周转”,一句话便让毛家度过了最混乱的阶段。

两年后春节,毛泽东回家劝弟妹随他闯天下,决定把家业统统处理。田土山林、房契债券,一概捐给贫苦人或作价清账。仓促之间,大量细务无人承接,毛家长辈与文家舅舅商定:祠堂代管,专人记账。族里异口同声推举佑生二叔。此后他在薄册首页写下“清抵”二字,自此埋头记账八年多,前后留下三百五十余条明细——粮租几石、税银几吊、出狱费用若干,年月日无一错漏。韶山后人至今提起那本“清抵薄”,都说“翻起来像年轮”。
账面很快映出毛家命运起伏:收入只剩田租,支出却因革命活动节节攀升。1929年,长沙方面下令查封毛泽东家产,族里四处打点又添一笔“情面钱”;同年秋,王淑兰在省城被捕,探监盘缠记在“佑生出”栏目下。到1935年交班时,毛家净欠四千三百余元大洋长胜配资,“卖尽田房不足抵债”一行黑墨,被佑生狠狠圈了两道。

就是这样的勤谨农人,却因一段“禁忌之恋”险些丢了性命。毛佑生四十九岁守寡,与他同族的堂婶陈氏二十八岁便成了寡妇,均带子女度日。农忙互帮,农闲互顾,久而久之相依为命。乡间礼法森严,“侄婶相好”顿时炸开锅,族老商量要在祠堂施“家法”。偏巧毛泽东那段时间在韶山做农运,他闻讯赶来,拍着祠堂的檐柱对族长说:“一个寡妇要不要再嫁,轮不到外人发落。她若情愿,嫁给谁都行。”有人嗫嚅“坏了纲常”,毛泽东冷笑:“若是纲常只让穷人受苦,那算什么道理?”祠堂内外沉默良久,板子最终收了回去。

两年后白色恐怖席卷湘中,佑生被当地保甲抓去拷问,竹签剔进指缝,他咬碎牙也不肯透露毛家任何行踪,只留下一句“问我也不晓得,你们去天上找”。折磨到昏死,才被乡里老少凑钱赎回。风波一过,他又挑起账簿,像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1940年隆冬,佑生积劳成疾,杵着枣木拐杖仍在田埂查看收租,当晚便一病不起。临终前只交代一句:“账簿完完整整送祠堂。”六十五载颠簸,就此画上句号。消息传到延安,毛泽东神情黯然许久,却只让通信员回信一句:“佑生二叔辛苦,多谢各位族人照顾。”

1949年10月,毛泽东站在天安门城楼向世界宣告新中国成立。三天后,韶山亲友进京祝贺,他第一句就问:“佑生二叔还好么?”得知老人已逝,沉默良久,又细问子侄现况,嘱咐“要带信回乡,照看那家人”。1950年,毛岸英回韶山便将衣物药品送到东茅塘,毛维薪接过包裹,抹了半天泪。
再把镜头拉回1959年水库畔。禹臣十三阿婆说不上几句普通话,只不停摆手:“主席,我啥都好。”毛泽东掏掏口袋,才想起身无分文,便回头吩咐卫士:“回去给阿婆寄些生活费。”老人连连摇头,他却笑道:“这不是恩情,是晚辈该做的。”后来地方政府把十三阿婆列进“五保”,老人得以安度余生。

佑生二叔没念过多少新学,却凭良心和胆气站到时代这一边:账簿里有革命经费,也有佑生的汗水;祠堂里有旧规矩,也有佑生要打破的枷锁。艰难年代,千千万万像他一样的农人,用最朴素的方式守住了对新生活的希望。数字可以丈量家产的缩减,却量不出这些老百姓对革命付出的真心。毛泽东多次提起佑生,不是因为一纸账簿,而是因为那份在危难时刻仍不改的担当与义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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